2012/09/18

五月,十日之談。

心底似乎才感受到混亂,書寫的日子竟然也停了那麼久。我將五月的數個篇章刪簡成十篇,讓那些單純美好的日子在此留念,並且力圖振作,希望快點收繫自己的幻想藍圖,找到一點方向。


一日。



醒來的時候房內昏暗,窗外卻日艷光明。比對著兩種寧靜,像是無言又相視而坐的男女,我們鮮少去談論的那種情境,就像言語的隔閡,族群間的藩籬。恍然之中我依稀覺得夢還沒有停,彷彿角落中傳來有人聲呢喃,鄰人家中電視聲從鐵門內透出來。

 張直了身子,這樣的煩厭感究竟是來自醒夢之間還是光影之交?我望向關上卻未合攏的衣櫥,想著鹿橋的《人子》。

『你看我究竟是善還是惡?』

『是善?還是惡?』 

我突然在期待旺盛的對流後,會有一場大雷雨。其聲勢會掩蓋一切的雜念。我明白每一場令我厭煩的陣雨背後總會隱有一絲喜悅那樣的複雜矛盾。靈魂被滌淨之後總是會有頌歌。

此刻念頭一時轉好,暫且將自己安放於無關善惡之境,無去理會現實與虛幻間的拉扯,

便也無

被劈為兩半之虞。


二日。

豪盛的雨勢下在入夜之際,再更早之前則有大風。

樹葉碎紙垃圾漫天飛舞,有時候隨著奔蕭的風勢揚起的那麼的高,到六樓來。女人在騎樓下點起一支菸,頭髮被吹得很亂。偶爾風勢稍微停,煙絲便從燃明處冒升,又突然隱匿至風中。
風從來不應許你想得片刻寧靜的請求,特別是在這欲雨的午後。既不帶來遠方的消息,也不帶走一絲憂愁,在你定下心神的時候又忽然用力關上門,轟然聲響砸入了心口... 又是一陣驚慌。

匪風發兮,有時候吹開了覆蓋著細微末節之往事的裹巾。

匪風飄兮,隱隱約約,回憶像粉塵般散逸在空中。

紛亂中,還未察覺自己被包圍在過去的老夏天裡,午後一樣揚起大風,嗚咽咽鑽過窗台細縫...

帶著塵囂,向晚,然後走進雨中,直到午夜人靜時依然有著不快的念頭,然而這一切全在預料之外,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於是便說是風惹起的罷。


三日。

下班後去看了場電影,散場後時間尚早,和朋友吃完義大利麵後各自返家。在人多的街道裡反覆感受人潮處冷僻的心境。

人生其實很多時候是一部黑色幽默的喜劇。你看自己很完美別人卻指指點點,像是那經典的故事中為了捕捉單眼族而進到異界的雙眼人,你認為深邃的雙矇他們覺得怪異奇趣。
還好我們早就洞悉了自己身於是非,在被捉住前以學會戴上面具。

你愛的人總不完美,但你時時刻刻想要變成相同的人。他的缺陷是你辨認他的特有方式,你總能發現不一樣的角度去欣賞。也許我們一開始是從愛之中學會包容的,才會讓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排除萬難的緊密結合。

雙眼人最後一定會有一個因為愛上他而為他解開牢籠的單眼人,在那之前苦苦守候。

而我們怕被看穿自己的真面目帶著掩護摸黑前進,但總會遇到一個相應的心。

離群之處,互數疤痕。


四日。

無端的幽默,在炎熱的五月裡展開了一場機智的答辯。過程趣意橫生,像是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和諧。
那是因為把隱生的怒意
掩於舌下了,那是因為

把粗俗的話都收繫在牙根。

言語是會傷人的,我們深知這點對於在意的人小心斟酌了才說了話。但從來也常有人誤把難聽的言詞當了無心的舌,對於避事又不甘受的虧,若一口氣忍下也就避了一回。

別做無謂的爭辯。這是我很長時間來不停告訴自己的話。我也是反省了很多回才能得到這樣的結論,
謝謝總有人對我說誠實的話,

特別那些人同時是我願意托付的。

說話直白並不是展現個性,引人誤會的詞不達意也不僅僅是笨拙而已。也許無關善惡,但如果有人說你講話惡毒的說話令人不舒服的話,也許只是一時之快旦願不是自大。我們也許就能很幸運的發現自己能夠更貼近別人,和他們相處得更好。

雖然我的脾氣依舊很差,但總會有很多時候是甘願讓步的。

不過爸也說他絕對是會以眼還眼的人。

我想這點我想也是。


五日。

五月的艷陽終究驅散了連日的雨雲,是約定野餐的日子。派對的性質,加上小時候遠足的氣氛。說是去吃喝玩樂那麼單純,但對於已經長大成人的我們來講也十分難得。

我們還是單純的因為聚在一起做些容易的事而感到歡樂。

總是在擔心著太多可能發生的問題,差點就忘了以前我們總是瘋狂的,決定去做就有一股風雨無阻的決心。雖然未雨綢繆的事前準備是必須的,但如今看來過度的憂慮才真的讓人窒礙難行。
進來我總期望自己別想太多,家裡的小孩多少都是繼承了老爸的多慮。太多的猶豫往往到了最後成為行前止步的原因。

雖然我還難大無畏的擔下一切想法,大膽的決定。但如果是出遊的好天氣,自然就要

放開大步前進。


六日。

隔了數日要來寫當天得到的靈感發生的事果然不太容易,最好的證據就是我已經忘了。那天究竟吃了什麼講過哪些話好似不曾在生命中留下線索,

散逸在空中,你尋常的日子。

但若是拘泥於每個當下是否是有意義的是能為未來日子留下回憶的便會覺得分外心慌。就像是專注於一個句點,中間的虛白便無限放大。
所以我們將稍微瞭解到這一份生命是一個不斷延續累積的過程,你每一個成就都是一段時間的總合。這些歲月中有許多亮點,也有波折,明明熠熠延綿一條星河。當你年邁時看著夜空想這就是人生了吧,陰晴圓缺有時流星殞落,而你會希望看到你演出過的這圓頂劇場會是燦爛的模樣。

“One’s life must be matter.”

不知道是否因為之前看了太多次The Iron Lady的預告短片,我腦中不時會浮現這句台詞。人都希望能夠成就些什麼,同時也不忘平凡生活單純美好的幸福。如此一來,好像儘管是善於被遺忘的尋常日子,也因為如此而顯得重要。

每一天都好好的過。

「善始慎終,享受過程。」 好友國楠如是說。


七日。

週五的夜晚藏有時間的魔力。雖然這只是感覺上的不同,但任何能夠轉變人心境僅管是再細微的事,我都能單純的相信他是有魔力的。

就如同我相信一杯水也存在著魔力。

這是純然原始的事情。大地在餵養我們時候,我們時常能感受到能量,透過生死瞭解不息的生命輪轉。有的人能感應周圍人們的氛圍氣場,有的人感受植生的靈蘊。有種人因為信仰改變一生,有種人相信自己能克服一切困境。有些人因為藝術獲得慰藉,也有些人因為言語深受感動.....

漫畫《蟲師》,蟲和生物起於相同的源頭,但發展成不樣的生命體。他們更接近生命原始的模樣,有各樣不同的種類和習性。他門有時候會引發許多平常人不可解的特殊事件,有時候像是病禍,有時候像是魔法。
我嚮往這樣的世界,深深的著迷。我常認為這樣的世界觀如同原住民的世界一樣,有一顆敬畏大自然的心。我們在找尋和自然間的共存之道,萬物皆有靈性,教養我們如初生之子。

我想像著樣的能量留存在我們身上,透過情感流轉於彼此間消長。而任何能夠改變我們的一個念頭一個想法,我便覺得那就是魔力。如此,僅管只是因為思念而加速的心跳,都能看作是我微小世界的

一個靈動。


八日。

課間我與A-mui老師談及了關於愛好自由的靈魂。

有些人喜歡流浪,天生的吉普賽。把自己放進天涯之中,世界的旅人。她說只要到了一個陌生無人相識之處,她就覺得自己徹頭徹尾的獲得了解放,彷若俗事已拋至身外,再也不被煩擾。

我渴望安定的生活,因為我常需要很多精神來面對變化還有未知的一切。我覺得自己既複雜又軟弱,在群眾裡常無法自處。我常會回憶著一個人在離家十分遙遠的地 方,一個人盲目地走著,我要不停地關注那些新奇的事物未曾遊歷的景色,才不會有時間體會自己的心慌。當我穿戴一身的疲憊搭上火車,我能相信自己的快樂有幾 分誠實,我會相信自己喜歡這個地方因為迷人的景物街道。但我知道夜裡寂寞將襲來,如暗潮一道一道。

雖然我沒有那樣一顆熱愛自由的心,但我相信因為非洲鼓相識的我們皆有一個奔放的靈魂。也許我習慣使用細膩的語彙和言詞,但我有時任能感受到一種相當原始的呼換在心底震動,共鳴對藝術的熱情,對作品的執著。

於是在我也許是細膩的精刻描繪的當下,我便找到了自己的國度。我如是在其中奔走跳躍,

那樣的自由。


九日。

不打算和去年一樣盛大歡愉,甚至一直到生日前夕都也沒怎麼想,暗自盤算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罷。仿若平常地和兄弟們吃了頓飯,開通俗的玩笑,並且得到了一首加速版的生日快樂。心頭上彷佛也獲得了溫飽後,各自返家。

兄弟如此,就是開心的日子或是有人難過的時候便會聚在一起,然後該哭該笑,把當下的情緒給解決掉。平常大家各自生活,各別面對生活上的難題;各有獨自的感情觀和戀情各自周旋,各有說不出口的情結。
我們真正相處的機會有限,大家真能相聚的時間不會很多,有時聊到彼此的過去,還是常常會感覺奇新鮮抑或驚,我們都背負著太多的故事和秘密。

但即便如此你們已經算是我在異鄉台北最親的人了

是的,最親的人。


十日。

提到這個日子時我常會直接聯想起想起薄伽丘的《十日談》。我還未讀過這本書,但我時常會幻想在黑死病昌獗的年代裡,大家每一天講一個故事來渡過盛夏。他們歌舞及時行樂的當下心中可有恐懼和倉皇?他們也許帶著悲傷前來,也許不愿想到未來。

目前我對這巨著的想法就只能到這邊了,但也許有一天我也能和你們席地而坐,然後說些故事。即便我從來不是擅長說故事的人,又或者說,我們的生活中不太需要說故事。
人們看電影,閱讀漫畫小說。有時候我們分享彼此的經歷,但那卻都是血淋淋的真實,有人笑過也有人痛了才拿出來說的。

我腦子裡常常會不停的編撰各種的劇情,就像是生活的細節。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體驗,有時候甚至帶點奇幻。當兵的那陣子我便寫了很多很多的短篇小說,是自娛,也是我對自己說了很多很多的故事。有時候會討論到理想,有時候講到死亡。

我們的人生中其實很多時候都是自給自足,自己緩慢的學習。小的時候看過一本又一本的神話,冒險,民間傳說。長大後理解人生的詩篇最令人動容。
於是我便甘於從細節中尋找生活中不同的面貌,不波然壯闊,語調平靜的吐露一些關於幻想關於願望時而諷刺時而悲傷的情節。也許不是最吸引人的內容,但如果能夠有人聽完停下來思考自己的事很久,那便是我想要說的故事。

好了,來說故事吧。